熊廷華
中國共產黨一成立，就以主要力量組織工人階級，領導工人運動。當時，黨的組織處于秘密狀態，于是成立了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，作為公開領導工人運動的組織機構，并在國內主要城市設立分部。李求實在武漢，參加了武漢分部的組織工作，深入到廣大工人之中，進行組織動員。李求實早就認識到工人階級是一支新興的政治力量，只有依靠工人階級才能徹底改變中國的前途和命運，于是從內心深處樹立起“勞工神圣”的思想理念。武漢是全國工人運動最活躍的地區，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，把全國第一次工人運動的高潮推向了頂點。李求實在這場斗爭中沖鋒陷陣，脫穎而出，被稱為中國工人運動的先驅。
為武漢工人運動吶喊助威
20世紀20年代，武漢在洋務運動中迅速崛起，實力倍增，駕乎津門，直逼滬上，成為國內第二大工業中心，有鋼鐵、機械、紡織、鐵路、碼頭等行業的產業工人20多萬，工人運動處于自發和啟蒙階段。
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武漢分部成立后，卓有成效地開展宣傳發動和勞動組合工作。一方面通過開辦工人夜校和平民學校，啟發工人覺悟，一方面派出骨干力量深入工人群眾之中，進行組織聯絡。武漢分部先后派出林育南、李書渠到粵漢鐵路徐家棚車站，項英到京漢鐵路江岸車站，許白昊到武漢鋼鐵廠，施洋、鄭凱卿到人力車夫集中的漢口租界，林育英到模范大工廠開展工作。一大批工會組織應時而生。
1922年5月1日，由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發起，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在廣州召開，總結黨領導全國工人運動的經驗，加強工人階級內部的團結。大會接受了中國共產黨提出的“打倒帝國主義”“打倒軍閥”的口號，肯定了武漢地區的工人運動，決定第二年五一節在武漢舉行第二次全國勞動大會。
武漢的工人運動蓄勢待發，乘勢而上。
李求實重返武漢后，住在自己家中。由于軍閥搶掠，房屋燒毀，李家到了窮困潦倒，一貧如洗的地步，住所從繁華的吉祥巷搬遷到貧民窟德勝橋。由于生活所迫，二嫂帶著孩子回到老家金口敬節堂，依靠救濟生活。面對殘酷的現實，李求實心中裝滿了國恨家仇，決定以自己壯麗的人生，書寫中華民族的堅韌與剛強。
武昌黃土坡27號，距德勝橋只有三四公里的路程，是一座三開間三層樓的中式房屋。門前和天井都有幾級臺階，天井的左右兩邊是廂房。房屋四周是荒野，后面是一片菜地。這里既是中共武漢區委機關所在地，也是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武漢分部的辦公場所，共青團、婦女讀書會也設在這里，人來人往，忙碌而熱鬧。李求實在黃土坡27號的大廳里，宣誓加入中國共產黨，決定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終身。
李求實入黨后，全力投入工人運動，負責創辦和編輯《日日新聞》。他用通俗易懂的語言，宣傳勞動創造世界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，號召工人階級團結起來英勇斗爭，鼓勵工人階級走上革命道路；他及時報道武漢地區的工人運動，總結工人運動的新鮮經驗，聲援工人階級的正義斗爭，給工人階級撐腰壯膽。他指出：工人階級要得到永久真正的幸福，唯一的出路只有不妥協，不調和地向資產階級作戰，建立工人階級真正的國家。
他迎著風雨，頂著酷暑，穿街過巷，出入武漢三鎮。白天，他深入工人群眾之間，和他們打成一片，了解工人們的生活疾苦，喜怒哀樂，晚上則在家里刻苦學習，辛勤耕耘，埋頭寫作。為了將《日日新聞》盡早送到讀者手中，他常常廢寢忘食，通宵達旦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。
隨著武漢工人運動高潮的到來，實行行業間更大規模的聯合成為工人階級的迫切要求。在中共武漢區委和武漢分部的領導下，武漢各工團代表于1922年9月28日舉行聯席會議。10月10日，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在武漢黨團組織召開的紀念辛亥革命武昌起義11周年群眾大會上正式成立。大會選舉楊德甫任主席，陳天任總干事，林育南任秘書主任委員，項英、許白昊分別任組織主任委員、副主任委員，李書渠、劉光國分別任教育主任委員、副主任委員，李漢俊、李求實分別任教育主任委員、副主任委員，施洋為法律顧問。
這串組織名單，幾乎涵蓋了當時武漢工人運動的風云人物。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是全國最早成立的地方總工會，它的成立，標志著湖北工人階級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，已結成緊密團結的戰斗整體。此后，徐家棚粵漢鐵路工人俱樂部同岳州、長沙、新河、株州等站工人俱樂部聯合，于11月1日在新河成立了全國鐵路工會中最早的全路統一組織——粵漢鐵路總工會；漢陽鋼鐵廠工會、大冶鋼鐵廠工會、大冶下陸鐵礦工會、漢冶萍輪駁工會同安源路礦工會聯合，于12月10日在漢陽組成了當時全國最大的產業工會——漢冶萍總工會。這兩個行業總工會成立后，均加入到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。
全省工團聯合會成立后，領導了幾場有重大影響的罷工斗爭，武漢工人運動持續高漲，方興未艾。漢口英美煙廠為英、美合資企業，總部設在上海，在武漢設有分廠。該廠一向虐待華工，屢有罷工風潮，因缺乏堅強領導而均遭致失敗。1922年秋，林育南、許白昊、李求實多次深入到該廠，發動工人與資本家進行斗爭。10月14日，該廠1000多名女工為要求增加工資而全體罷工，隨后2000余名男工群起響應，一致行動。22日，全廠3000余名工人齊集省工團聯合會，成立煙廠工會，并推舉26名代表與廠方交涉。
李求實代省工團聯合會起草電文，通電全國，揭露英國資本家虐待、侮辱中國工人的種種暴行，嚴正聲明“為國民人格計”，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以全力為該廠罷工工人的后援，呼吁國人速起援助。鑒于廠方在交涉中態度惡劣，省工團聯合會召集18個工團的代表舉行特別會議，議決捐款援助罷工的“永久辦法”，同時組織煙廠工人游行示威，散發傳單，揭露英國資本家的丑惡嘴臉。在武漢工人團結一致、堅持斗爭的強大壓力和社會輿論面前，該廠上海總部終于派人到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請求調停，駐漢英國領事到交涉署請求維持。經過多次談判，反復斗爭，廠方終于在11月1日與煙廠工人簽訂協議書，同意接受工人所提條件，全廠工人于第二天復工。
然而，煙廠復工后，英國資本家不僅不兌現自己的承諾，履行協定的義務，反而變本加厲地虐待工人，無故開除工人代表，橫蠻地摧殘工會組織。省工團聯合會一面安置失業工人，一面譴責資方背信棄義，并再次發出警告，決定發起對英國經濟的絕交運動，英國資本家重新回到談判桌上。經過工人代表和仲裁人施洋據理力爭，罷工斗爭取得重大勝利。
李求實深有感觸：工人階級力量大，團結起來勝于天！
秦怡君是林育南、許白昊、李求實在煙廠罷工斗爭中，培養起來的女工代表，從此走上革命道路。一天，林育南帶著被煙廠開除的女工代表秦怡君走進自己的“家”里，倆人約定以兄妹相稱，由秦怡君負責料理“家務”。這里與其說是“家”，其實是省工團聯合會租下的臨時辦公地點。林育南要秦怡君注意觀察周邊的動靜，接待來往的同志，處理緊急事務。
林育南領著秦怡君進來的時候，兩個年輕人正在看報，一個是李求實，一個是徐家棚平民學校的教師唐際盛。當林南介紹李求實是《日日新聞》的總編輯時，秦怡君十分驚訝：想不到這個溫文爾雅、半大不小的年輕人，竟然是《日日新聞》大名鼎鼎的總編輯。在后來的工作中，倆人有過許多交集，直到結下不解之緣。
秦怡君原名陳鳳仙，湖北黃陂人。兩年前為逃婚從鄉下跑到漢口一遠房嬸娘家中，幾經周折，輾轉到漢口英美煙廠做工，每天凌晨四點起來，工作12個小時。在林育南、許白昊、李求實的教育和幫助下，她開始懂得了一些革命道理，在斗爭中鍛煉成長。一天，秦怡君上街買菜，因躲避不及，碰見自己的三哥，被三哥帶到母親的面前。此時，秦怡君的母親在漢口做傭人，她擔心女兒再次離開自己，防范很嚴，連晚上都拉著女兒的手。林育南與李求實商量，寫信讓人悄悄轉交給秦怡君，并約定好出逃的時間和地點，秦怡君又一次逃了出來。為躲避親屬糾纏，林育南、李求實決定由許白昊護送秦怡君去長沙清水塘，在毛澤東同志創辦的文化書社做工。不久，震驚中外的京漢鐵路大罷工發生，武漢黨組織又派許白昊去長沙接回秦怡君，與許白昊組織區委機關。從此，倆人對外以夫妻相稱。
1922年12月10日，漢陽三碼頭老街，人流、車流川流不息，鼓聲、炮聲鋪天蓋地。漢冶萍總工會成立大會在漢陽鋼鐵廠工會內隆重舉行。會場喜氣洋洋，各界贈送的匾額、錦旗、聯語不計其數，各地發來的賀電、賀信源源不斷。武漢、長沙、黃石、安源工人界的精英巨頭，漢冶萍三處工人代表和漢陽鋼鐵廠數千工友歡聚一堂，創中國勞動界未有之先河。武漢分部在祝詞中說：漢冶萍是中國最新式、最進步的大產業，其一舉一動足以影響全國，工友極其眾多，最富于階級覺悟。半年以來，兩次大同盟罷工取得最后勝利，現在公司五大工團聯合起來，結成一條強固精密的階級戰線，開中國勞動運動未有之創局，足以使資本階級驚心喪膽。
領導安源大罷工的李立三擔任大會執行主席。他在演講中說，漢冶萍總工會成立后所負的責任及抱的希望，就是三大任務。第一，求政治法律之保障；第二，求經濟待遇之改善；第三，求人格地位之增高。
李求實佩帶“勞動神圣”的胸章，以新聞記者的身份參加大會，并在會上激情發表演說。他指出：近百年來，勞工們在無數次和資本家的斗爭中得到一條教訓，“其唯一有效的武器，便是聯合。”他祝愿總工會前途如春花一樣地綻放，如秋天果實一樣的成熟！他提醒工人階級注意兩件事：
第一，工人解放運動，不是把資本家、軍閥、官僚推倒，工人自己起來做資本家、軍閥、官僚。世界是勞動創造的，每一個人都要從事勞動。工人解放運動是要謀求每一個人都要做有益于人類的工作！
第二，對于不忠實于本階級的人，的的確確是存在的，他們比資本家、軍閥、官僚更危險。我們應該擦亮眼睛，留心考察，一經發現，決不饒恕，堅決把他們驅逐出工人界，不承認他們是神圣的勞工。李求實的演講高瞻遠矚，意味深長。
參與領導京漢鐵路大罷工
為統一京漢鐵路工會組織，更好地開展反帝反封建斗爭，京漢鐵路總工會籌委會定于1923年2月1日在鄭州普樂戲園召開成立大會，邀請全國各地工會及各界代表赴會。
1月30日夜晚，李求實和林育南、陳潭秋、施洋、許白昊率武漢地區各工團，包括粵漢鐵路總工會、漢冶萍總工會、漢陽鋼鐵廠工會及粵漢鐵路徐家棚分會等30余個工團，報刊記者，學生聯合會等單位的代表160余人，帶著軍樂隊，加掛兩間車廂，風馳電掣地向鄭州進發。可誰也沒有想到，鐵路當局出爾反爾，磨刀霍霍。京漢鐵路局局長趙繼賢見全國各地一下子來了這么多工人代表，且聲勢浩大，氣勢逼人，擔心鐵路工人借成立總工會之機圖謀不軌，危及自己的利益，于是改變了主意。他一面在總工會籌備處負責人面前表態，允許工人代表開會，一面匆忙去洛陽向吳佩孚報告，說京漢鐵路各工會到鄭州成立總工會，圖謀不軌，要求吳佩孚派兵阻止大會召開。吳佩孚聽信趙繼賢的報告，給自己駐軍鄭州的師長靳云鶚發了一份緊急電文。靳云鶚接到電報，不敢怠慢，當即派出軍警對鄭州全城實施戒嚴，同時派軍警通知京漢鐵路總工會籌備處，不準在鄭州召開成立大會，并要求籌委會迅速疏散與會代表和相關人員。
籌委會主任楊德甫得到這一消息，預感事態嚴重，立即找林育南、施洋、李求實等人緊急磋商。大家認為，既然代表已經到達，且手續完備，應力爭將會議開下去，建議楊德甫馬上帶人向吳佩孚當面解釋，設法使他改變態度。楊德甫、凌楚藩、李震瀛、史文彬等人火速趕往洛陽，當面向吳佩孚陳述大會的宗旨、意義，并一再說明成立大會沒有任何不良企圖，更不會影響鄭州的社會治安，可吳佩孚態度強硬，向楊德甫等人表示，京漢鐵路總工會可以成立，但沒有必要召開成立大會。
代表們難以說服吳佩孚，遺憾地回到鄭州，馬上向各地工會負責人通報。李求實建議由羅章龍致函李大釗的朋友白堅武曉以利害，要白堅武向吳佩孚建言，使其改變態度。大家認為吳佩孚箭在弦上，非口舌能解決，決定總工會成立大會如期進行，如果受阻，就舉行全路政治罷工。
2月1日上午，各地代表按計劃到鄭州市第一旅館集合，列隊向總工會辦公地贈送匾額。隊伍由軍樂隊作前導，各代表手持紅旗，身佩徽章依列前進。當隊伍行至大通路時，軍警攔住去路，舉槍威脅，阻止前進。靳云鶚對代表們說：“奉吳巡閱使的命令，不準你們送匾開會！”
工人代表不服，反問道：“為什么不準我們送匾開會？早前你們不是同意了的嗎？”
靳云鶚狠狠地說：“我們是執行上司的命令，不準你們到會場去！”
面對軍警的阻撓，全體代表站立街頭，僵持兩個小時。
施洋、李求實忍無可忍，帶著工人代表向前猛沖，沖出軍警設置的防線。軍警將沖出去的人群包圍起來，并仗著人多有武器，強行將代表手中的牌匾砸斷，扔在路上。工人代表怒不可遏，一齊擁至開會地點——普樂戲園。園門已經被軍警封禁，代表們強行破門而入。
大會選舉楊德甫為京漢鐵路總工會委員長，凌楚藩、史文彬為副委員長，項英為總干事。
趙繼賢趕到會場，高聲吼叫道：“不準開會，不準演講，不準鳴炮，限定5分鐘內解散離開。如有反抗，武力解決！”
工人代表肺都氣炸了，當面痛罵趙繼賢，有的急得搓手頓腳，有的氣得眼淚直流。軍警越來越多，將普樂戲園圍得水泄不通。
李求實見事態嚴重，走到楊德甫身邊：“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，趕快宣布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，然后解散。”在一片混亂之中，楊德甫高聲向工人代表喊道：“現在宣布，京漢鐵路總工會正式成立！”
代表們舉起拳頭，一遍又一遍地高呼：“京漢鐵路總工會萬歲！”“工人階級勝利萬歲！”群情至此，更加激昂。至下午4時，代表們沖出重圍，離開會場。
在軍閥的武力干涉下，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被迫中斷。晚上，總工會召集各分會代表召開秘密會議，當即作出決定：為抗議軍閥吳佩孚和鐵路當局非法干預和破壞總工會的成立大會，雪洗工人階級的奇恥大辱，成立罷工委員會，統一指揮全路罷工行動。從4日上午起，京漢鐵路全線罷工，總工會辦公地點從鄭州移至漢口江岸。
秘密會議一結束，李求實帶著滿腔的悲憤，和林育南、陳潭秋、項英、施洋等人率湖北代表團一同返回。2月2日，京漢鐵路總工會負責人離鄭來漢，總工會遷入江岸分工會內。中共武漢區委、武漢分部、湖北工團聯合會組成罷工指揮中心，以京漢鐵路總工會和湖北工團聯合會的名義出面，統一指揮京漢全路和湖北地區的工人罷工。李求實奔走在工人中間，宣傳鼓動，布置罷工，將沿站水泵、道軌、電報、電話、火車頭、壓道車統歸罷工委員會指揮，嚴防破壞。
2月4日上午，總工會一聲令下，鄭州、江岸、長辛店分別于9點、10點、11點宣布罷工，到12時，全路貨車、客車、軍車全部停駛，車站、橋梁、道棚、工廠一律停工，長達1200公里的京漢鐵路全線停擺，陷于癱瘓。當局強迫鐵路工人復工，湖北督軍蕭耀南派參謀長張厚生到江岸，在扶輪學校設立指揮所，并在工人家中捉去司機2人，武裝看押，強令開車。工人糾察隊沖開軍警防線，將2名司機搶了回來。張厚生又派軍警捕捉去3名工人糾察隊員，要求交換2名司機。
項英趕到現場交涉，軍警十分惱怒，將項英和4名代表扣押，要求項英下達復工命令，并以斬首、槍決相威脅，項英堅決不從。當天晚上，工人糾察隊和無數群眾包圍了軍警指揮所，救援項英。迫于眾人壓力，軍警于凌晨將項英和被扣人員全部釋放。2月6日，湖北省工團聯合會組織萬余工人在漢口江岸舉行聲援、支持、慰問罷工工人大會，隨后示威游行。市民夾道歡迎，主動加入游行隊伍，沿途高呼口號，歷時3個小時，李求實以記者身份活躍在游行隊伍之中。
京漢鐵路大罷工引起帝國主義的恐慌和仇恨，他們不斷向北京政府施壓。英國駐漢口總領事勞靈賈爾召集外國資本家和蕭耀南的代表密謀，策劃鎮壓罷工運動。2月7日下午5點，張厚生帶領兩個營的軍警，攜帶數百根繩索，分三路從車站出發，一路由福建街橫抄總工會左后，另一路由三道街橫抄總工會右后，第三路由車站直沖京漢鐵路總工會。
三道街內煙霧迷漫，槍聲不斷，血肉橫飛，當場死在軍閥槍口下的就有32人，受傷320多人，被捕者80余人。張厚生指揮軍警把被捕的工人綁在車站電線柱上，晚上提著“馬燈”一個個辯認。找出江岸分會委員長林祥謙后，他們逼迫林祥謙下達復工命令，遭致林祥謙的斷然拒絕。張厚生令劊子手向林祥謙連砍三刀，邊砍邊要求林祥謙下令復工。林祥謙鮮血直流，命懸一線，仍切齒怒罵，誓死不從，被張厚生梟首示眾。當晚，“勞工律師”施洋被捕入獄。二七慘案發生后，蕭耀南下達《特別戒嚴令》，逮捕工人領袖，通緝工運骨干，李求實被列入重點緝拿名單。大批軍警沿街巡邏，盤查來往人員，各租界架設機槍大炮，禁止工人集會。此后多日，每天都有工人、學生、記者被捕，武漢三鎮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。
李求實在武漢不能安身，根據黨的指示，以記者身份來到上海，動員社會各界聲援京漢鐵路工人的正義斗爭。在上海工人階級的大力支持下，湖北全省工團聯合會及京漢鐵路總工會建立駐滬辦事處，于2月14日發表《成立宣言》和《告各界同胞書》，向全國人民介紹京漢鐵路大罷工的經過，宣誓工人階級戰斗到底的英雄氣概。
2月15日清晨，蕭耀南以“煽動工潮”的罪名，將施洋秘密殺害于武昌洪山。臨刑前，當局問他是否給家里寫信，施洋大呼：中國就是我的家，我有什么信好寫！我只希望中國的勞動階級早點起來，把軍閥、官僚、資本家和替他們做走狗的人，一起食肉寢皮！
施洋連中三槍，仍高呼“勞工萬歲！”
施洋被反動軍閥秘密殺害的消息傳到上海，李求實痛心疾首，悲憤萬分，連夜奮筆疾書寫成一篇戰斗檄文——《施洋底死》。文章肯定施洋在五四運動中的突出表現，謳歌他為勞工伸張正義的道義擔當，為民眾爭取自由的博大胸襟，抨擊封建軍閥屠殺工人的累累罪行，號召全國人民團結起來打倒軍閥，建設我們的國家，謀求大家的幸福！針對吳佩孚、蕭耀南之流胡說什么“殺了施洋，湖北無工潮”的囂張氣焰，李求實大膽斷定：施洋的死，是全國民眾打倒新軍閥的導火索，這種死價值極其偉大！
憑著這種堅定的信念，李求實前往安源，繼續在工人運動中博風擊浪。
（來源：《武漢黨史》2024年第1期；作者單位：湖北省委黨史研究室）
